方鸻测算了一下海图上他们的位置,此地距离宁伯尔塞图斯大约八十空里,对方大约会在傍晚时分追上来。
但那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海湾同盟的巡逻范围,沃拉提库斯的海盗胆子有这么大,敢在同盟眼皮子底下向他们发起攻击?
期间他第二次走出房间,观察后方海盗船的位置,发现后面两船的相对位置并未发生太大变化,甚至接近得也不明显。
方鸻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一点半。
他不由皱起眉头,总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是向我们发起攻击,一直在外面淋雨观察的罗昊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在船舷边回过头来说道,而是盯着我们。
那样的话我们就不能进入宁伯尔塞图斯。
方鸻也反应过来,海盗已经盯上他们,如果他们在宁伯尔塞图斯下锚一夜,第二天出海只怕会遇上大麻烦。
就算他们不在乎沃拉提库斯海盗,但本地的海盗极有可能与血鲨海盗有所勾结,更不用说背后可能有帝国的影子。
他不由又想起几个钟头之前遇上的两艘帝国的战舰。
真只是巧合?
罗昊,让凯瑟琳女士放慢速度,方鸻决定试探一下对方。
罗昊点点头,吩咐下去,放1/3帆。半个钟头之后,传回的消息应证了他们最坏的猜测对方也在降速。
他们没有靠近,反而更远了。
方鸻放下铜质望远镜,这个时候风雨已经更大了,雨水顺着桅杆落下,正在油布上汇聚成一条条水流。
他们发现我们减速了。
他眉头拧成一条线。
准备布置枪骑兵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他们驶向宁伯尔塞图斯港,海盗们也一定知道他们会在那里停泊,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地骚扰。
对方甚至可以绕到前面去设下埋伏,在菲尔曼特岛,或者桑德西塔德尔岛,后者是一座空海上罕见的火山岛,在宁伯尔塞图斯南下的必经的航线上。
空海上并不是每一处都是适合航行的,所有相对经济的航线都是在漫长的时间之中被前人摸索出来的,其他的要么绕远路,要么本身危机四伏。
虽然七海风暴号不是不可以绕远路,但总要经过那几个固定的隘口海峡,或者岛链,海盗们都是这片海域上的地头蛇,很清楚他们会去什么地方。
除非七海风暴号选择折返。
他打算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最直接的方法投放枪骑兵,不过七海风暴号上没有妖精之心,自然也无法启动大型信息化水晶。
他们在离开银风港之前,改造了这条船的下层火炮甲板,将四台枪骑兵安置在那个地方。但只能通过两台起重机走货物井的方式,将之一一吊运上主甲板。
整个过程相当漫长,尤其是在瓢泼大雨之中,船身猛烈摇晃,也给吊运造成了巨大的麻烦。爱丽莎、箱子、罗昊与梅伊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将四台枪骑兵一一布置好。
夜莺小姐看了时间。
下午四点正。
二团的成员分成四组,将枪骑兵安置在主甲板上改造好的滑轨上。
这个时候方鸻已将指挥工作移交给凯瑟琳,他正在七海风暴号的艉楼上,举起手中的魔导手套,然后另一只手拉下风镜。
雨水击打在玻璃镜片上,然后一道道流下。
爱丽莎一声令下,众人打开枪骑兵底盘上的闭锁装置,看着它在雨水中从滑轨上带起一道火花,坠入云海之中。
然后尾喷口亮起,甩开雨水飞入云层之中。
金盏花、伊恩看着那道消失在雨幕之中的青色尾迹,忍不住发出一阵欢呼,虽然他们在秋日林地不是没见过枪骑兵低空飞行,掠过战场的场景。
但在浮空舰上放飞空战构装,这还是众人头一次。这给他们一种感觉,好像七海风暴号变成了一条货真价实的空中母舰。
虽然一共就四台枪骑兵,一一钻入云间。
殊不知罗昊正在向夜莺小姐大倒苦水:这种工作我绝不想来第二遍了。
爱丽莎苦笑着摇摇头,这的确是把她累得够呛,枪骑兵空重1.5吨,七海风暴号上除了两台老式起重机之外概无其他辅助设备。
事实上货物井都是临时改造的,那里原本是用来将面粉与食水送到底舱的通道,根本不适合这样的庞然大物。
过去不是没有人想过在风船上使用空战构装,但限制实在太多、太大,最后最好的办法是带战斗工匠上船。
战斗工匠自己有信息化水晶,自身可以携带少量空战构装参与战斗,虽然打完就无法补充,但过去也一般是将空战构装用在侦查任务上。
两个人这时候都开始无限怀念起七海旅人号来,妖精型龙骑士果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在如此远的距离上,海况恶劣,两艘海盗船自然也不可能发现七海风暴号已经投放了空战构装。
不过大约一刻钟之后,两艘船上的水手就骚动起来。
先生,一个穿着鲨鱼皮外套的海盗头子正走下甲板,拿着一页纸匆匆来到一间狭小的舱室之中。
玛拉·艾萨克内衬上缝满鲨鱼的利齿,随着脚步发出细碎的声音,他们投放那些玩意了。
听他汇报的人抬起头来,在昏暗之中看不清面貌,只留下一双黯淡的眼睛对方伸手从他手上接过那页纸。
从黑暗之中探出的手臂上,裸露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青灰色,手背布满盐晶沉积的白色斑纹,不像是一只人手更像是一具尸体的手。
看到这一幕,连这个海盗头子都忍不住吃了一惊,下意识将几句推托的话语吞回了喉咙里。
不用担心,对方开口道,他们的空战构装固然很厉害,但据我们观察,只是一种老旧的型号而已
纸上的信息是从护卫艇上传来的。
他们在那艘船上安装了最新式的风元素探测仪,就是防着这一手。
黑暗中那个声音沙哑地答道,现在你们打开空投甲板,释放我们的构装,剩下的事你们就不必再管了。
是的,先生,玛拉·艾萨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他不知道这些人来自何处,但血鲨海盗都对他们言听计从,他知道早些日子还有几个刺头,但那些人带船队离开之后不久,尸体就被挂在了绞架上。
那风干的尸体在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绞得他有些胃痛。
他可不愿意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他心中有一个想法,这些人都来自于帝国,只是对方看起来并不太像是奥述人。
玛拉·艾萨克找人打听过,这些人要他们对付的对手也不是一个善茬,连帝国海军都拿对方没什么办法。
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多半是将他们当成试探用的炮灰,否则不然,怎么在第一轮行动之中一艘血鲨海盗的船都看不到?
他脑海中有逃跑的想法,但一时间想不到太好的脱身办法,同时又对那艘改造过的护卫艇十分觊觎。
他几乎可以确定,那是奥述人的技术,如果他可以得到那艘新式帆船,那么之后这片海域上就由他说了算
不过这些人将他们盯得很紧,他知道船上的水手中也有对方的人,他私底下找死忠于自己的水手打听过,无意中倒是得知了一个消息:
这个人有一个代号。
m。
方鸻尽量控制着枪骑兵贴近云层飞行,想要缩短对方在恶劣海况之下的观测距离,虽然枪骑兵在暴风雨之中魔力消耗一样飞快,不过他认为这是值得的。
这不是在七海旅人号上,他一共只有四台枪骑兵。
而对方有两艘船,其中还有一艘护卫艇,要是对方并不和他接战,他还真难以追上。
主水晶之中的魔力留给他解决战斗的时间大约只有十分钟,这还包括追击的时间如果超出作战半径,枪骑兵将不会有返程的魔力。
不过当前面的两台枪骑兵靠近到海盗船不足一空里之处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方鸻透过观测目镜发现,两个细小的光点从那艘布里廷根式帆船上落了下来,同样的光景在此之前他几乎从未遇上过
但方鸻还是立刻判断了出来:
对方也投放了空战构装。
有意思起来了。
对面的船上有战斗工匠,这在海盗之中极为罕见,因为炼金术士在艾塔黎亚地位崇高,更何况战斗工匠。
除了极为特殊的情况,有几个人愿意去当海盗的?
而且还不仅仅如此,战斗工匠的作用在空海环境之中受到限制,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浮空舰交战的距离一般远超灵活构装的作战距离。
在没有妖精之心支持的情况下,飞得最远的发条妖精的极限巡弋范围也不过是三到四空里,而更笨重一些的攻击型构装作战半径还要更低。
而这个距离几乎已经是浮空舰舰队作战的目视距离,根本发挥不出战斗工匠超视觉作战的优势,因此一般来说,战斗工匠在船上都担任后勤相关的工作。
在接近战的情况下,他们的空战构装才偶尔派得上用场。
只有各国那些安装了控制插件,与水晶控制塔大型主力战舰上,才会出现战斗工匠集群作战的场景。
但那样的战舰,在空海上说是移动的行宫也不为过,只有寥寥数个势力会拥有这个等级的旗舰,而且往往都是战场上的绝对中枢。
这些龙骑士级战舰一旦出动,往往都是处于多个舰队的拱卫之下。
就好比说奥述人的主力旗舰帝国号。
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例外,各国的情报分析人员,各个公会的间谍其实早就发现了,七海旅人号的作战范围非常之远。
这种情况第一次出现在凯兰奥那场举世震惊的空战中。
多个公会的浮空舰参与对七海旅人号的围剿,而最后的结果是七海旅人号毫发无伤地杀出了重围,最终导致多艘浮空舰沉没。
这个离谱的交换比一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参与那场空战的所有人,最后几乎都无一例外地提到了空战构装的袭击,而且根据事后的统计,而且七海旅人号投放的空战波次有先有后。
而在所有的战例之中,双方甚至都没有进入到各自目视距离之中。
于是人们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这位龙之炼金术士,具有某种超远距离控制灵活构装的天赋。
毕竟相比起妖精型龙骑士来,天赋这个艾塔黎亚独有的概念更容易理解一些,而且从方鸻后来表现出的实力来看
这个天赋本身似乎还不算是他最离谱的能力之一。
这些评估与报告,最后自然也汇总到军方手中,再由苏长风交由他共享因此方鸻也大概清楚外界对自己的能力评估。
因此方鸻第一眼就发现了对方的企图。
妖精之心控制之下空战构装超长的巡弋范围,可以说举世无双,如果对方想不开了要和他对攻,那自然是自寻死路
但如果仅仅是将空战构装作为防守力量,那么这个短板却可以说自然荡然无存。
方鸻不由眼前一亮:
还挺机灵的。
但机灵归机灵,他皱着眉头看着两道银光向自己这个方向飞过来,心中的狐疑却更加加深。
因为这里显然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些关于他的评估与报告,大多出自于各大势力之手,能掌握相关情报,起码也是一线公会往上。
不管怎么说,至少不是沃拉提库斯本地的海盗可以了解的,就算是他们背后的血鲨海盗,也未必会掌握这么细致。
更遑论安排手段,专门应对他的策略。
而等到那两台空战构装破开云层,来到他面前时,方鸻才忍不住轻轻‘咄’了一声,不由发出惊讶的声音
那两台银白色的空战构装,是奥述帝国最新式的xs1歼灭/攻击型机体,全身上下搭载十四台不同大小的风元素斥力引擎。
它的水晶核心是帝国最新式的‘中枢神经x’魔导炉的改进型,而且还有一套备用的奥术核心。
流线型的机身其实是zhΩ‘风暴隼’武器系统的一部分,其中就包括了用大气魔法约束形成的雷元素刃,一门射线矛,以及肩头上搭载的风压炸弹。
而且这玩意和能天使有同样技术根源,它们身后的亚空间环可以让它们产生短距离传送的能力,这种新式构装是连帝国一线部队都还没列装的实验性兵器。
方鸻差点没失手让枪骑兵一头撞上去。
你是相信海盗有帝国最新式的武备?还是相信他其实就是下一任战争工匠十王?
他这时候还要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捣鬼,那还不如去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方鸻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只感觉自己这一次恐怕有点玩脱了
他当然有自信可以超过任何一个海盗的战斗工匠,甚至就算是帝国派人来,只要不是大工匠那一级别的,他一样确信自己有一战之力。
但有些东西不是技术可以弥补的。
比方说,构装体的代差。
过去他的枪骑兵本身就只是用港务机器底盘所改造,之前能大杀特杀,纯粹是因为一、仗着数量多,二、其他人一般很少会在空海环境之中大规模使用空战构装。
但这一次帝国显然不打算和他玩这些有的没的,对方明显是分析出了他所使用的构装体的优劣,然后使用了针对性的出装。
方鸻立刻就感受到了压力,过去他总是可以钻帝国的空子,想办法在出其不意的地方胜对面一手半手。
但那终归是建立在帝国的傲慢之上。
而这一次对手终于开始重视他,那么面对一个庞然大物带来的情报优势、体系优势,以人力优势,压力便如山而至。
不过就在他冷汗滴落的一刹那,对手可不打算和他废话。
视野之中那银色海燕一样攻击机已高高跃起,手中的雷元素剑仿佛分开雨幕,一剑向他斩了下来。
十四台风元素斥力引擎力大砖飞的惊人推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方鸻几乎还没反应过来,那跃动着电光的剑刃就已经来到他面前。
方鸻下意识将手中的魔导手套一拨,受攻击的枪骑兵几乎是本能反应地举起手中的大盾,然后整个机体向下一沉。
我去!
方鸻还没叫出声,帝国方的操纵者就忍不住来了一句fword。
他以为自己这一剑怎么也十拿九稳,却没想到那台老式的港务机器居然用一种诡异的方式拨开了他的剑刃。
雷元素刃掠过大盾表面,在那里留下一条巨的大口子,但方鸻也借着这一剑之力,直接沉入了云层之下。
xs1的操纵者透过目镜看着消失得无影无踪枪骑兵,忍不住挑了一下眉,狼獾,小心点,对手很棘手。
我知道。通讯频道之中传来冷静的回应。
另一台银色海燕抵达之时,甚至还没来得及与后面的枪骑兵交手。
方鸻已经机警地命令枪骑兵进入云层之下,那动作之麻利仿佛每一台构装都有一个单独的操纵者在后面控制。
他甚至忍不住确认了一下,对手究竟是不是一个人?而在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对方立刻就意识到,接下来的战斗恐怕没有原先预计的那么简单
渡鸦,你左我右,‘狼獾’沉着声说道,小心别让他靠近我们的船。
不过方鸻倒没那样的计划。
枪骑兵的破坏力其实很小,袭击一艘风船的方式也是通过破坏对方的风帆系统,来逼停对方。
如果他们不打算夺下船,那么在一般情况下,还要用火巨灵来进行一轮补刀。
但他显然不觉得四台枪骑兵可以在两台xs1的夹击之下,可以从容对两艘风船展开攻击,别忘了风船上本身还有火力。
事实上他命令枪骑兵沉入云层之中后,立刻先检查了一下左前方那一台的损伤情况,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那轻巧扫过大盾上的一剑,几乎将那面厚实的盾牌一分为二,由于枪骑兵并没有做手部设计,大盾事实上是固定在右臂上的。
也就是这一剑再往下一点点,他这台枪骑兵几乎就报废一半了,经历了这么多次空战以来,他还从没遇上过这么离谱的情况。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差点一个照面被对面给秒了?
不过方鸻轻轻吐了一口气,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反而越是冷静下来他沉吟了片刻,然后举起右手,下达了一个指令。
下一刻一片银色的光晕,从枪骑兵身后飞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僚舰
第一台xs1俯冲入云层的瞬间,银白色的机身上便扩散出一圈淡青色的光粒子,像是一道涟漪,向四面八方延展开去。
在海盗船上,xs1的操纵者一袭迥异于协会炼金术士的漆黑风衣,右领上一对金色羽翼徽记,头戴最新式的风镜,玻璃片上正折射出数个黄色的光点,正在迅速接近自己。
他下意识一闪身,xs1灵巧的机身向旁边一让,数个黑点穿过云雾与它错身而过,另一些撞在机体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冰雹?他回过头,xs1的视讯水晶也随之看向那个方向,正好看到一抹苍光击中自己的右肩,像是一朵绽放的花蕾。
细小零件在水晶的视野中散落开,被镀上一层暗红的色泽。
发条妖精!?
操纵者立刻意识到不好,举起右臂,xs1银色的臂铠上展开一面震荡晶盾,一道赤红的射线洞穿云层,正好击中晶盾的中央。
生成的晶体四分五裂,力场一圈圈震荡开,xs1受力向后飞去,操纵者举起左手,收回元素刃,在半空中举起射线矛就要向那个方向还击。
就在这一刻,玻璃片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光晕。
他心下一惊,顺势将长矛向那个方向刺去。雾气背后冲出一台青灰色的枪骑兵,金属外甲上布满了划痕,视讯水晶在云层之中闪烁着红光。
枪骑兵的两台调向风元素喷射口向一侧拖出长长的光尾,堪堪沿着一条弧形的轨迹向右横移,正好避开他手中的矛尖。
xs向前1刺了一个空,其操纵者立刻冷静了下来,xs1的十个调向引擎比对手拥有更加灵巧的变向能力,他手中的魔导手套微微变向,xs1立刻喷射光尾飞向枪骑兵上方。
但方鸻早在那里等着他,他右腕下沉,令枪骑兵的两台辅助引擎向上,然后向下一沉。
五个指节依次抬起,笨重的空战构装像是一个人一样在下沉的过程中调整姿态,后退,滚转,作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回旋,然后以仰姿在半空举起射线矛,瞄向对方
xs1的左右引擎同时亮起光芒,左右臂与底盘的调向喷口也拉出长长的马赫环,令它在半空一个急停。
机械构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装甲震颤着几乎要飞离出去,才让它生生止住姿态,下一刻一道赤红的光线在前方错身而过。
xs1的驾驶员冷汗一下就下来了,他赶忙向斜下方飞去,试图避开对方的锁定范围,与此同时目光不断捕捉对方的飞行轨迹。
但那台老式的枪骑兵如同幽灵一样切入了他的后半球,比直线速度,他有优势,但优势还不足以大到一刹那加力甩开对方。
何况核心温度已经超过80%,他要等散热系统重新开始工作,xs1的操纵者按照手册打开扰流板,露出下面的散热片,同时在右手手臂上按了一下。
风压仓瞬间弹开,一枚枚闪光弹被向后抛射了出去,在云层之中炸开成一连串耀眼的太阳。
他再按下另一个扳机,风压炸弹瞬间离仓飞出,炸弹挂仓也随之脱离,带着一片细小的零件飞向后方。
大约一秒钟之后,后方的云层微微一缩,接着猛然膨胀开来,四散的元素气流从后方撞上xs1的机体,将它向前推去。
玻璃片上闪现出一片片亮红色的光芒,多个系统在冲击之中告警,但xs1的操纵者来不及自查,回头看了一眼,玻璃片上那个紧追不舍的光晕终于消失,令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是心有余悸,一台旧式港务机器追得他差点要自爆,那种回味简直难以言明。
比性能,xs1和老式枪骑兵简直不在一个层面上。但更加紧密与复杂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指令要回馈,这可不是可以靠意念操纵的机器。
在测试之中,他大约能发挥出这台的机体性能的百分之四十,这已经是最好的一批成绩,毕竟新机体一般要在入役之后一两年才能被彻底开发完毕。
而测试本身的目的,就是让它面向更大众的操纵者。
但他一想到那台老式的机体在半空中连续不断地变向的过程,流畅得不像是一台构装,太阳穴就忍不住突突直跳
狼獾,他打开通讯频道,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在什么地方?
他的口气略微有些颤抖。
之前那一幕仿佛仍旧印在脑海深处,那台枪骑兵在二百七十度周转之后光矛还能稳定锁定自己那时要是反应慢半刻,自己已经是对方的击坠数据了。
而对方控制的不是一台空战构装,而是四台。
他在先前缠斗之中已经来到云层下方,此刻四周一片安静,让他微微有些焦虑,另外三台枪骑兵去了什么地方。
下一刻通讯频道上的代号亮起,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穿过元素扰动,提醒道:渡鸦,小心,在你右侧!
他悚然而惊,正前方一台枪骑兵正穿过云层,它与先前的那一台墨绿色的涂装不太相同,混身上下漆黑一片。
手中的长矛也不太一样,更像是一个重型的发射匣,那个匣子打开口子,一连串金色的光晕从中飞出。
xs1的操纵者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火巨灵,他举起手中的射线矛,瞄准那些金色的光晕连续开火,在半空中的发条妖精打成一片零件状态。
但仍旧有漏网之鱼向这个方向飞来,此刻核心温度仍旧在50%以上,但他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立刻打开反推引擎向后飞去。
火巨灵在末端无法输入指令,对方一定是用闭循环装置预设好了最后的飞行轨迹和起爆时间,他只要动起来就可以避开。
但玻璃镜片上各种警告已经一重迭着一重,主核心在超载之前一秒自动关闭,备用奥术核心在半秒之后启动。
他眼前一亮,接着就看到一连串的爆炸在大约百米之外展开,冲击波扬起的雨水像是一个环状向这个方向飞来。
躲开了!
他抹了一把汗但通讯系统之中的告警声仍接连不断:右侧,在你右侧!
xs1的操纵者马上向那个方向看过去视讯水晶中正映出一台冲出云雾的枪骑兵,墨绿色的涂装在雨水中显得有些晦暗,但暗红的闪光像是一道苍茫的雷电。
他拼了命地调整自己的机体姿态。
但对方究竟是怎么捕捉到自己的帝国最新式的风元素探测仪,在小型化安装在xs1这样的新锐机体上之后,在雷雨环境之下一样不太好用。
他忽然之间想到了那个先前撞击自己的发条妖精。
但一两只发条妖精在这个环境下一样用处不大除非,对方早先一步布下一张妖精之网,但怎么可能?
备用奥术核心的出力有限,风雨飘摇的xs1只能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他举起手中的射线矛,试图瞄向对方。
但刚想要扣动扳机,那台枪骑兵忽然加速冲了上来,一头撞在xs1的左臂上。
赤红的光束从对方的头颅一侧灌入,直接撕开来那里的装甲,将内部的零件与视讯水晶击得粉碎。
第二枪则洞穿了对方的左臂,直接将那里的传动装置击碎,令整条左臂打着旋儿飞入云层之中。
但第三枪击发之时,残破的枪骑兵终于撞了上来,让xs1失去平衡,射线矛的矛尖也指向一旁,向空无一物的云海之中射出光束。
可正是那一刻,‘狼獾’从左侧的云层之中飞出,想要来帮他解围,在对方冲出云层的那一刹那,刚好看到一道射线迎面而来。
‘狼獾’立刻举起右臂的震荡晶盾,的左右引擎同时亮起光芒,向后一退,堪堪在千钧一发的一刻拦下这一击。
但机体也不可避免地停下。
另一台枪骑兵也从云层之中钻出,直接从斜后方杀向他。
‘狼獾’连续打开背后的多个喷口,令xs1的机体在半空之中变向,躲开这一击,然后面向对方,以手中的雷元素刃一剑向对方斩了过去。
不过方鸻灵巧地向后避开。
他看到那台xs1背后的亚空间环亮起,然后整个机体像是进入一层介于现实与虚幻的状态之中,化作一道流光,奔涌向另一个方向。
方鸻一言不发,盖因大脑之中的计算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心力,一套妖精之墙与四台枪骑兵的全力发挥。
同时他还要控制那些飞散的火巨灵
风镜之中的视野仿佛分裂成无数个,他在其中一个视野中看到枪骑兵正推动着那台xs1向右旋转。
对方正不断调整着调向喷口,但始终无法与之脱离。
方鸻举起一只手,一把抓住那台xs1的射线矛,然后扣动扳机,让一道赤红的光束向那个方向奔涌而出。
那光束正好射向‘狼獾’停下的位置。于此同时他一心二用,下令让正前方第一台枪骑兵举起手中的射线矛。
矛尖瞄准了这个方向
两道射线在半空之中呈夹角交错。
‘狼獾’不得不向上飞去,十四台引擎全力全开试图避开这一击,但这时从后面追过来的枪骑兵已经一头撞向他的后半球。
他已经尽力调节姿态,但还是被撞个正着,两台构装体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巨响,然后一齐被推向前方。
正好那两道交错的光束正好扫过它们的腰际。
xs1立刻感到天地倒转,整个视野都旋转起来,接着它‘看到’与自己分离的下半身,带着无数零件向另一个方向跌落。
接着汹涌的魔力没过了其中的核心水晶,化作一片耀眼的光芒,一声轰鸣,在云层之下化作一团火球。
fuck!
‘狼獾’一把扯下自己的风镜,狠狠丢在地上,他站在护卫艇上,在瓢泼大雨之中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一道青光从云层之下升起。
两台枪骑兵一左一右冲出云海,追着正落荒而逃的xs1,仿佛性能占优的机体不是后者,而是那两台笨重的改装港务构装一样。
而且其中一台甚至失去了视讯水晶,失去了一条左臂,他简直不敢相信对方究竟是怎么控制,但他接着看着从云层之中飞出的发条妖精忽然之间明白了一切。
这还是人吗?
xs1的操纵者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七海风暴号之上,天蓝正一脸紧张地看着那个地方,她还从没见过团长如此认真的样子,他戴着风镜,任由雨水沿着自己的脸颊流下,但一言不发,只举起魔导手套,不断变幻手势。
塔塔小姐不在那个地方。
奥利维亚听说了外面的战斗,想要到甲板上去看看情况,但罗昊在出口处拦住了一行人,开口道:
奥利维亚小姐,外面不安全。
可艾德在战斗。
没关系,罗昊摇摇头答道,请相信团长。
少女默默看了外面连天接地的雨幕一眼,一道闪电正划过天穹,将舱外照得一片雪亮。
她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警惕,七海风暴号上的人对他们有所防范,于是不再坚持,轻轻点了点头:谢谢,我明白了。
感谢配合,奥利维亚小姐。
回去的路上,随行的学士不断向她埋怨:奥利维亚小姐,我说过,你这样只会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他们答应让我们上船,我们得学会感激,你就是向学会抱怨也没用,林诺瑞尔议会对他们相当尊重。
我明白了,米诺学士,奥利维亚也不反驳,请你放心,我并不是任性,只是有些担心。
你明白就好。
但少女却在向心中的一个声音对话:我早说过,这样行不通,你看结果如何?
那个声音轻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而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听到主甲板上传来一阵欢呼声。
能发出这么夸张的欢呼的,几乎一定是诗人小姐,由于凯瑟琳接过了指挥权,她正按方鸻授意令七海风暴号掉头,向两艘海盗船的方向追过去。
此刻三船的距离已经接近一空里,逐渐可以看得清那个方向的情况,天蓝看到远处两道青色的光辉从云层之下升起,然后与一个银色的光点交错而过。
那个光点闪烁了一下,然后往下方坠去。
她立刻明白,胜负已分,自己的艾德哥哥又一次赢得了胜利,不过那样的胜利就仿佛理所当然,睁开眼睛,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天蓝向那个方向看去,刚好看到方鸻摘下风镜,长出了一口气,这一仗真没赢得像想象之中那么简单。
还好,帝国方面的两个工匠应该不是什么出名之辈,无论是反应还是施展经验,都比不上他曾经交过手的那些帝国天才。
甚至比不上杰弗利特红衣队的那个天才少年,卡卡。
他吐了一口气,然后又重新戴上风镜,好不容易赶走了苍蝇,接下来就是收获战利品的时候了。
他让枪骑兵重新升上云层,而此刻那台重伤的枪骑兵终于也不堪重负,在一片电火花之中忽然失去了连接。
但方鸻看也不看那个方向,自己的构装体的情况自己有所预计,三换二的战绩已足以引以为傲。
他看向那两条海盗船,较大的那一条布里廷根帆船已经开始转向,也不打算回收机体,直接就准备逃窜。
而另一条护卫艇也在变向,不过方鸻想了一下,决定放弃那条布里廷根帆船,转而向护卫艇的方向飞去。
他只剩下一台枪骑兵,未必能突入布里廷根帆船的火力网之内,但护卫艇就要简单多了他让枪骑兵爬升,避开护卫艇下层的火力甲板。
只有几门小型转膛炮向他开火,但实弹火力弹速太慢,对空战构装基本构不成威力,他穿过交错的火网,向那个方向俯冲了过去。
海盗在甲板上乱作一团,有人举起魔导铳向他射击,但子弹只能在枪骑兵笨重的装甲上划过一道道流光。
方鸻平端长矛,用交错的射线扫过甲板,然后第二轮再扫过桅杆上的风帆,很快,这艘护卫艇就停了下来。
在空海之中打转。
海盗们不得不投降,方鸻命令他们停下船,然后才向另一个方向看去那艘布里廷根帆船只剩一个影子。
对方逃走得义无反顾,让他隐隐有一个感觉,那条船上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这时也顾不得这么多,毕竟他们是离开了七海旅人号在作战,风暴号的前身是一条老旧的商船,指望它参战不太现实。
大约一刻钟之后,海盗们纷纷缴械投降,来到甲板上列队,这时候七海风暴号才靠上来,妲利尔与爱丽莎等人从船上一跃而下,将这些人看管起来。
方鸻回到舰长室之中,换了一套干的衣服,然后爱丽丝就带回来了一个情报:
海盗们是被胁迫来的,另一位夜莺小姐将一张干的毛巾递给他,看他擦干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道,背后的确与血鲨海盗有关系,但不止是血鲨海盗。
帝国人?方鸻毫不意外,要这些人只是沃拉提库斯的本地海盗,信不信他把自己的书桌吃下去?
有可能,但不一定。
但不一定?
根据海盗们的供词,的确有另外的人参与了这次伏击,但他们认不出那些人的身份。
原本这艘船上应该还有几个帝国工匠,但在你打败他们的时候,这些人大都跳船逃生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
在这个海况之下,跳船很难说是逃生还是自杀,不过有可能这两者都是指同一个意思那些人已经在另外的船上复活了。
哦,对了,爱丽丝收回目光,窗外云层之间连着一道闪电,电光点亮她漆黑的眸子她停了一下,才开口道,还有一个额外的消息。
这些海盗的首领叫做玛拉·艾萨克,凯瑟琳说她认识这个人,是沃拉提库斯小有名气的走私贩子,也兼作海盗,但不是全职的那种。
不是全职海盗。
方鸻忍不住有点好笑,听起来像是什么上得了台面职业,但在艾塔黎亚的任何一片海域,海盗都是臭名昭着的。
但海盗们往往更看不起走私客。
这个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接到了一笔生意,一个叫做m的人联系了他,爱丽丝继续说下去,不过后来他就和其他海盗一样,被血鲨海盗控制住了。
m?
这个名字明显是一个代号,不由让方鸻想起了那个叫d的家伙,血鲨海盗背后还有一伙人在谋划这次袭击,这些人来历神秘,有同样的代号,又和帝国有关。
他一下就想到了暗影会,难道这背后是暗影会的人在捣鬼?
那就不奇怪了,这拨人应该与他们先前遇上的帝国人目的并不一致,他们应该是两拨人,但那时候那些帝国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过这两者有没共享消息,这很难说,他们离开那些帝国人之后不久,海盗们就出现了。
他清楚的消息,爱丽丝自然也清楚。对方见他沉吟,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些海盗怎么办?
送他们去宁伯尔塞图斯港,海湾同盟的人自然会审判他们。方鸻打算在这些没什么用处的海盗身上浪费时间。
我们还是要去宁伯尔塞图斯?爱丽丝问。
方鸻摇摇头,我们兵分两路,让罗昊他们押着这些人去宁伯尔塞图斯,顺便与瑞德先生汇合。让他们找那里找一条船前往南风锚地,我们继续南下,追着这些海盗在湍流带汇合
爱丽丝怔了一下,又问:你想要追上那条船?
不全是,方鸻答道。
虽然他的确是对那背后的阴影会感兴趣,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从星和阿德妮(尼娅)的描述来看,暗影会绝不好对付,他也必须小心谨慎一些,对方可能是暗影会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把目光放到我们身上,但小心谨慎一些总没大错。
他猜可能是因为d的原因,对方可能想要弄明白自己人失踪在银风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为什么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他那时是通过灰树的网道抵达银风港,那之后并未在银风港停留,见过他的人应该不多,知情人更是寥寥无几。
但无论如何,暗影会既然已经出现了,他就必须赶在他们前面,赶在海盗们完成封锁之前进入湍流带。
不能给对方从容布置的时间。
爱丽丝点了点,大致明白了方鸻的想法要么追上那条布里廷根帆船,抓住上面的人,确定更进一步的消息。
要么至少应该抓紧时间南下,在海盗们完成布置之前抵达菲尔曼特岛,或者桑德西塔德尔岛,并从那里的岛间隘口进入湍流带。
而罗昊一行人要押送海盗前往宁伯尔塞图斯港,只能借用那条护卫艇,此地距离宁伯尔塞图斯大约三四十空里,方鸻估算了一下时间,风暴大约会在第二天上午完成形成,他们应该能安全抵达那个地方。
不过在那之前还得检查一下护卫艇的状态,以及重新更换风帆,在检查的过程当中,方鸻却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
这不是海盗的船。
他一进入核心舱,就立刻眼前一亮。这岂止不是海盗的船,这应该是帝国还未列装的实验型护卫艇
它搭载的核心水晶型号是方鸻从未见过的,上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些三天才时代的设计痕迹,方鸻打开轮机舱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管道,立刻得出结论:
众星装置。
骑士先生,塔塔也看出了什么,这是妖精之心的思路。
方鸻点了点头,不过只能算是妖精之心的雏形,其实他在人马歼灭者和锁喉怪上也见过类似的设计,这应该是帝国炼金术革命的一部分成功。
这种半成品妖精之心并不能让这些护卫艇成为七海旅人号一样的母舰,但却能让船员更好地操纵它们。
就像是塔塔小姐也可以操纵七海旅人号上的每一面船帆与桅杆一样,简而言之,这种新式的护卫艇自动化程度更高。
但这并不能代表着,帝国人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能得到七海旅人号。
帝国人走错了路子,方鸻深入研究过杰德·汉姆的思路,自然清楚奥述人错在了什么地方,杰德·汉姆的设计的终点就是众星装置。
而妖精之心的核心,却是海恩·帆姆留下的那张设计图。
妖精之心真正需要的是龙魂,与零号水晶。
不过能走到这一步,已经足以说明帝国人的炼金术革命的意义,只是可惜,其主导者没将它用在正确的地方。
他合上舱盖,不由有些喜出望外。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条帝国最新式的护卫艇,甚至还未列装帝国海军,有可能是帝国下一代的主力护卫艇。
它可能小了点,但性能上其实要比风暴号来得好多了,无论是速度,作战性能上几乎都是全优。
而且他们几乎是全须全尾地缴获了这艘船,除了打坏了它的几面帆之外,这船几乎是全新的,差不多可以说是帝国自用,九成新。
这下赚大了。
方鸻将这艘船命名为‘闪耀银币’号,用以纪念罗曼女士赠予他们的礼物,以及不久之前才刚刚过去的命运一役。
他将船交给罗昊,让他将这条船带回宁伯尔塞图斯,再想办法在那里招募一些水手,带着大猫人等人来与他们汇合。
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有第一条僚舰了。
不过惊喜不仅仅如此,更换帆装大概用了一个多钟头,其间他们又在这艘护卫艇的下层甲板发现了一些好东西。
那些竟然是那种新型的帝国攻击机,xs1的备用零件,方鸻立刻想到这些备用零件可能是用来供给其中一台xs1用的。
不过这些东西现在落在他手中,他完全可以将xs1的残骸打捞上来,然后看看能不能试着修复它。
两台xs1其中一台损毁严重,几乎不太可能挽回,但另一台受损的情况要轻得多,只被打坏了头部的视讯水晶而已。
仓库之中的备用零件用来攒半台新机都够了,用来修复其中一台实在是绰绰有余。
方鸻想到就干,放下小艇让人到云层下面去回收那两台xs1,虽然说是只能修复一台,但这两台新锐机体他都舍不得丢。
这可就是在薅帝国的羊毛,不薅白不薅风元素层下的元素非常致密,大部分沉船的残骸都不太可能穿过这层壁障。
要不然的话,前往渊海也不用通过特定的入口。
两台受损的xs1大约也漂浮在云层下两三百米的地方,对于专业的水手来说,这个深度根本不算什么。
二团的成员也受过凯瑟琳专业的训练,大约在护卫艇换好帆装的同一刻,他们也成功将两台xs1的残骸打捞了上来。
罗昊清点了俘虏,然后带上梅伊与箱子,以及塔塔小姐,因为闪耀银币号上也有类似于妖精之心的结构。
所以妖精小姐刚好可以辅助操纵。
她留在七号风暴号这边也没什么意义,她和罗昊等人一起还可以少分出一些二团的成员前往宁伯尔塞图斯,听了妖精小姐的提议,方鸻也只沉吟了片刻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反正她要回来也只是一转念的事情,这附近到宁伯尔塞图斯不过百十空里,限制不了龙魂的移动。
于是两边互相道别,罗昊让爱丽丝用灯语向大船这边发来信息:
一路顺风。
方鸻也以同样的祝愿回应。但至于接下来究竟是不是一路顺风,老实说谁也说不好。
由于不再需要前往宁伯尔塞图斯港,因此他们必须制订新的航线,如果这个时候有希尔薇德在就好了,方鸻忍不住想。
舰务官小姐清楚巨树之丘周边的每一条航线,与‘水文’情况,风元素层之下的潜流,静风带。
好在凯瑟琳也是个本地人,她记起在沃拉提库斯西面还有一条走私贩子常用的航道,那条航道不是很安稳,但却是一条近路。
他们要南下封锁菲尔曼特岛,或者桑德西塔德尔岛间航线,只有三条路可走,不过这三条航线其中一条在海湾同盟的控制下,血鲨海盗们可不敢去惹他们的麻烦
那么就只剩下两条,要么是更长更安全的这一条,要么就穿过桑德西塔德尔北边的浮礁区。
那里是湍流层的外延,走私贩子经常利用那里变幻不定的洋流和海湾人的盐骨舰队捉迷藏,冲出浮礁区,我们就可以直接抵达桑德西塔德尔岛。
浮礁区?
我也听说过那个地方,这时候一旁的妲利尔忽然开口道,那里和古兰加德海很像,经常会会出现一些地图上未标注过的岛屿,听说过去那里也是辛萨斯时代的大陆遗址之一。
古兰加德海在凯兰奥外沿,与巨人群岛隔海相望,那里其实就是拜恩之战的主战场。十六年前,一片神秘的岛屿从那里的云层之下升起,渊海石板因此现世,拜恩之战也由此而揭开帷幕。
但在辛萨斯时代,由于黑色命星而撕裂沉入渊海之下的大陆远不只有这一处,相传整个湍流层过去都是一片超级大陆的一部分。
那片大陆断裂之后,才形成了今天的世界断层,也就是大陆桥的所在之地。也就是说在过去的时代,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有可能是相连接的。
事实上罗曼女士也间接告诉过他这段传说,她管那片大陆叫做‘世界之柱’。
或者
圣树泰拉卡,本质也不过是对它的模仿,商业女士对他说道,精灵们设法搭建起桥梁,这就是双圣树的意义
方鸻的思绪回到现实,他听了凯瑟琳的话,立刻意识到这片‘浮礁区’很有可能也是一个类似的区域,毕竟它本来就和湍流层相连。
这种区域一般危机四伏,甚至有可能比湍流层本身还要危险,因为湍流层可以说是大陆的断裂带,而这些区域多半是断裂带上最琐碎的部分。
断裂带上的断裂带。
更不用说,一场浩大的风暴正在孕育。
不过方鸻略微沉吟了片刻,还是选择了这个方案,我猜海盗们也会选择这条路线,他们本来就是亡命徒。
我们说不定能在那个地方追上他们。
而至于这场浩大的风暴本身。
那就只能寄希望于那两位新生的双子女神,尤其是幽布拉雅,那位掌管风暴的女神,她能看在灰灾一役的情分上,能给他们一点好脸色。
不过方鸻想到对方看他们一脸冷漠的表情,总觉得这本身就是对方要给自己一点颜色看看,否则哪有那么巧合他们一来,这场风暴便已在孕育之中。
这还没到西海之上风暴肆虐的季节呢。
但他甩了甩头将这个荒诞的想法丢出脑海:
那就出发!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下达了命令,起锚,目的地桑德西塔德尔岛,让我们去看看那座浮云之上的火山奇观。
七号风暴号再度扬帆起航。
第一百三十一章风暴之中的追击
这样就可以了,剩下的就看我们的了。纳吉布拉一下就释然了,坚定的点着头保证道。
赤龙很想到外面看看,但是,这里只有至额么一把火苗,要是拿走了,李新会不会在怀疑自己逃走呢。
蓉蓉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抬起手来,向着那剑罡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似乎能摧毁一切的剑罡,便在轩辕恐惧的注视下,凭空消失了,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既然知道了那妖男发火的原因,天鹅放下心来。爬到床上,开始睡觉。蛤蟆的,她真是太累鸟。
是呀,吕玄本事来找杀害大狗子的凶手,都已经找到了,为什么还叫自己去把那么多劲敌带来?
重要的是,剑无情想不通这两人跟着他做什么?有什么意图?这才是他不解的地方,难道劫财?可我看起来很有钱么?至于劫色?剑无情倒是没有往那方向去想。
素察想了想也对,一个破帽子回头再买一个就是,还是跑路要紧。
从那依维柯上跳下来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为的警官刘星皓见过不止一次,那不正是江州市刑侦队的张为民么。
江州市南岸区,与主城区仅仅隔着一条江。一张城市规划的发展蓝图,早早的把这里圈定成了江州市的重工业发展基地。
那辆宝马x5直冲向第二师范学院的大门口,戛然而止停在了贾菲菲身前,车上跳下来两个面色凶狠的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把惊魂未定的贾菲菲架上了车,整个过程用时不到半分钟,连学校大门口的保安都来不及上前阻止。
另外,靠近明月帝国这侧的青云高原上也几乎没有什么人家,一来高原地势太高,自然条件极其严酷,二来青州大平原沃野千里,足以养活所有的青州百姓,又有谁愿意跑到气候寒冷,贫瘠异常的高原上去生活呢?
一座主城如果不能给人安全感,三天两头被敌方攻克,待在其中的职修者经常被清洗,那又有谁会傻乎乎的将这座主城设为自己的家呢?
他这样说着就继续前进,他第一个冲在前边,作为一个战士,他独当一面砍杀着一切直面对抗他的敌人,而作为一个法师,他的魔法根本就不避讳他的暴露,因为只要有人胆敢对他使用魔法,他都能将其反噬。
这一点朱司其倒没有想到,他本来还想把治感冒、发烧之类的药丸也制些出来。听到姐夫这说看来只有等以后有机会才能搞了。
这自是当初在幽灵鬼屋时,戮风将军赠予的五行碎片之木之碎片。只是易天辰无比纳闷,所有的东西都爆了出去,为何单单这碎片没给爆掉呢?难道是因为这是属于任务物品的原因?
菲尔杰克逊没啥好办法,就坐在那里,神态异常安稳,好象球队领先的不是超音速队而是他们一样,他这种故作高深的神态倒是唬住了那些年轻球员,但是对于那些有经验的球员来说,也知道菲尔杰克逊这是没招可使了。
不过,那些腐烂信息却并没有对我的信息发起侵略,它们就好像人间普通的信息一样,安安静静地被我采集分辨,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
不一会儿,又一个绝佳之地出现在雷杰的面前,也是一个台子,对于僵尸类怪物来说,算得上是一个比较适合的防御场所。
这山贼头子一听有些纳闷了,难道真的是道上的,但是附近的势力自己也知晓,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其实布置这‘开天玄化阵’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实力不足,那布阵之人唯有献出自己的全身精血以弥补不足。
若是大世界间的通道已经稳固,随时可以进行两界间的传送,想必天界早就迫不及待的覆灭乱界了。
牧天步伐坚定稳健,面容冷静刚毅,魂力开路,一步步往深处走去。狼牙三人不无担忧,别说帮忙,就那恶臭就不能他们能抵挡的,只能寄希望于奇迹再次将近在这个惊采绝艳的少年身上。
然而泰坦所用的虚拟人格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技术路线物理路线。
试探了几回,确定了触手怪真的死掉之后,陈征捡了一片怪物的甲壳回到了原地。
送走了南宫博弈,藏在角落里的胡晓蝶又如幽灵一般的冒了出来。
如他所料,当参战的学生们心有余悸又略带兴奋地把整个战斗的过程讲了一遍后,所有没参战的学生们都被震撼了。
别说杨洁不相信他说的,就是周围的学生,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学院门口不知何时聚集了许多学生,他们都是来为牧天四人送行的,牧天虽与他们并无交情,但如今面对他们热心的道别,无论如何也要给几分面子。
要知道,如果只是花家的夫人自己来了,那说明一切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来了,估计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迎春接过茶杯,司竹在一边把孙成浦来的事说给迎春。二公子什么也没说?迎春挑了一下眉。
叶天皓提点叶逢春的话,却是清清楚楚被一旁的杨霜听到,这下她更加不爽了。
当那砍刀出现在他面前,程宗主不由心中一跳,在下面人眼中,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砍刀罢了,除了外表看起来比较漂亮,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一位就连道尊巅峰境界都没有踏入的武者,竟然是有着如此实力。
七日神宗都受到这样的侮辱了,简直把七日神宗的脸扔地上碾碎了,你要我忍忍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捕获,与冒险
冲击抵达时,整个船身都微微震颤起来,好像在波浪之上跳舞,船身与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叫人担心它下一刻会断裂开来。
涌动的云层好像真的形成巨涛,七海风暴号的船首迎面切开一道白浪,船身先大幅度上扬,然后左倾,最后再下垂。
墙上固定不稳的东西全部坠到地上,叮叮咚咚滚落一地,从后边滚到前边,从方鸻两人脚边滚过。
但方鸻看也看不一眼,像个没事人一样钉在甲板上,举起望远镜向前看去那条布里廷根船也在改向,上面也有有经验的人他视野转向一侧,另一侧云层正在形成另一道横向的浪涌。
右舵二十。方鸻冷静地下达命令道。
二团的人将主帆打向另一面,船身向右倾斜,他们几乎要用自身的重量来拽住缆索,转动横桅。
浪涌冲上甲板,猛烈的横风将人吹飞,落入一边的捕网之中,他们很快手脚并用爬起来,回到绞盘旁边。
有人落水,四组的人。妲利尔低声对他说道。
方鸻一言不发,只点了点头。
这时候落水几乎不可能救得回来,风元素层剧烈扰动,他连枪骑兵都放不出去,遑论船上的小艇。
如果损失星辉太多的人,可以事后补偿世界树叶的初露。
复活的人很快回到岗位上,但七海风暴号上的复活圣像每刻钟只有四个名额,超出就要暂时减员了。由于二团人手不多,每少一个人都会让七海风暴号变得笨拙许多。
五分钟后,第二道横浪抵达。
平日里平静的云海在风暴之中变得狂暴起来,交错的云层像是鱼鳞,又像是犬牙,两艘船呈之字形在巨浪之间穿梭。
艾德,我们和它距离拉近了。
通讯水晶中传来凯瑟琳的话语,了望塔上风太大,显得断断续续的。
布里廷根帆船遇上了一些麻烦,他们船似乎十分沉重,转向迟缓,每一次遇上水平方向的风切变都会减速。
终于第三道横浪抵达的时候,布里廷根帆船停了下来,被横风吹得直打转,第四个浪头抵达的时候,它开始向一侧倾覆。
方鸻看到有人从船上落下去。
距离不到一链地,布里廷根帆船在巨浪之下若隐若现,当它被推上浪头之时,倾斜的甲板清晰可见。
艾德,快,凯瑟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不能让它沉了。
方鸻自然明白,但越是这个时候越大意不得。
他冷静让七海风暴号再一次转向,在经过两个浪头之后,终于靠了过去,布里廷根帆船此刻已经半身侧翻。
船上的海盗看到七海风暴号像是看到最后一线希望,纷纷跳下船,向这个方向游过来。
不过这个海况下能活下来的人是少数,大多数人在半途就被横风吹走,一个浪头之后就消失不见。往往只有那些风元素适性极佳的人,才能得以幸免。
七海风暴号已经停了下来,向布里根廷帆船射出勾爪,用缆索固定住对方,二团的人则放下绳梯,将那些靠过来的海盗接上船。
不过上船之后的海盗立刻就被缴械,捆绑起来,当然其实其中大多数人根本就没带武器,都这时候了谁还管这个?
他们只恨不能游得更快一点。
两船靠在一起之后,方鸻与爱丽丝、爱丽莎姐妹才登船检查了一番,倾覆的船体让这项工作变得极为困难,最后他们也只检查了上层甲板。
因为风元素正在失衡,魔导舱因为过载而起了火,让他们不得不从里面退了出来,当离开那艘布里廷根帆船时,大火已经蔓延至甲板上。
连瓢泼的大雨都无法将之浇灭。
方鸻立刻下令让人斩断绳索,远远地看着那艘在巨浪之中起伏不定、燃烧的帆船,不过经过一番探查,他总算弄明白了对方为何如此笨拙:
这艘较轻型的布里廷根船上,整个前部舱室都被凿空,安装了一部大型船用风元素探测仪,也难怪会头重轻脚难于转向。
这也能够说明,当时对方为什么宁愿丢下那艘更先进的护卫艇,也要让这艘船先一步逃离,是担心他们缴获这台风元素探测仪。
可惜了,爱丽丝看着那团明灭不定的火光咂咂嘴,难怪他们吊在我们后面,原来这艘船特化过。
没什么可惜的。但方鸻摇摇头答道。那只是一台老旧型号的风元素探测仪而已,看来帝国人也懂得成本控制。
它惟一的优势是足够大,但这么大的风元素探测仪不进船厂也很难搬到七海风暴号上来,何况七海风暴号也不比那艘布里廷根船大多少。
这种特化改造是不考虑船只寿命的,对方倾覆在这个地方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其他人在底舱发现了一批黄金,应该是活动经费,不多,大约一两公斤的样子,爱丽丝又道,不过他们还抢救出了一批xs1的备用零件。
方鸻点了点头,现在他听到几十万里赛尔已经兴不起什么波澜了。
不过让他有点难受的是,这不是因为七海旅团太富裕了,而是这么点钱对于新七海旅人号的改造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他回到指挥岗上,爱丽莎与凯瑟琳很快从那些海盗口中审出了新的消息这些海盗的头子,那个艾萨克竟也在这些海盗之中。
他们还抓住了两个帝国的工匠,是选召者,对方先前就复活过一次,而任谁也不愿意在短时间内消耗两轮星辉。
他们想对方也不会为难他们,毕竟总不能对圣选者上刑,何况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再自我了断也来得及。
再说了,附近也没更适合的复活点了。
不过方鸻的确也没打算为难这两个人,爱丽莎只对他们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两人也不隐瞒,从善如流地一一回答。
不过所得的信息不多,稍微深入一些两人便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他们是来自于黑色军团第七联队中。
黑色军团,什么中二的名字?
帝国为了与大议会交战,暗中组建的新军,爱丽莎对此倒是了若指掌,特征是统一着黑色的盔甲,旗号与军服。
她看着两人的黑色炼金术大衣,外界对这支军团知之甚少,只知道其中有大量的选召者存在。
方鸻才想起自己在奥述见过那些黑衣黑甲的士兵,不过这支军团主要在活跃在帝国南境,与议会交战,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问过他们了,爱丽莎答道,第七联队是实验性质的,精锐之中的精锐。帝国在雨林之中进展顺利,因此才将他们调了过来。
所以帝国人用他们来找我们的麻烦了?方鸻直皱眉头,黑色军团是帝国的精锐,帝国还没结束与大议会的战争,就把他们调遣到巨树之丘,这代表着什么?
不全是,夜莺小姐摇摇头,帝国在这边另有任务,只是他们了解不到。对付我们的另有其人,这两个人并不是帝国方面的联络人。
也就是说联络人另有其人?
爱丽莎轻轻颔首,根据他们的说法,那个人第一时间就失踪了。按照那个海盗头子的说法,对方应该就是那个代号‘m’的人。
还是暗影会。
这倒不出意料,现在信息虽然仍旧有些零散,但方鸻大致已经摸清了一个脉络:
帝国人似乎在这片海域另有目的,他们先前遇上那两艘帝国的战舰,与黑色军团似乎在烛光之海寻找什么。
而暗影会调用了其中一部分力量,用来对付他们,但问题是,暗影会为什么会知道他在这里?
他那时在银风港所受的瞥视,应当来自于黑暗众圣中的一位,但露米尼亚与幽布拉雅已为他屏蔽了命运。
就算暗影会知道‘d’是死在他手上,也没理由掌握他的真实行踪凯瑟琳与她的船在整个灰灾之间,都没在正面战场上露过面。
而七海旅人号眼下还在银风港。
但他们一抵达这里,海盗们就作好了预先布置,这只能说明七海风暴号前往罗夏尔之后,转向海湾地区,对方就已经知晓了。
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那个叫做玛拉·艾萨克的海盗头子还告诉了我们一些消息,爱丽莎又道,我们的消息不是帝国人告诉他们的,暗影会也是从另外的人那里得到的信息。
因为碍于星门条例,他们没办法对选召者使用魅惑或者精神类的法术,但对于海盗们就没这个顾虑了。
洛羽直接对那个海盗头子用了一个惑心术,艾萨克就从善如流地告诉了他们一切,是一批神秘人联络了暗影会,并主动告知了他们的信息。
而他恰巧认识那些人的服装制式,玛拉·艾萨克和妲利尔小姐一样,他是来自于罗塔奥的亡命徒,因此认出了那些人的语言与服饰。
对方是枢焰誓庭的人。
枢焰誓庭?
是的,洛羽对其他海盗也用了同样的法术,得到的供词可以佐证这个信息。此外我们还得到了‘m’的信息,海盗们说那是一个长得有些像是女人的男人。
一个长得像是女人的男人,长得像是僵尸,眼睛里时不时有磷火?
方鸻想不出那是一个什么形象,但枢焰誓庭怎么会卷进来?他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他一下想到了在千柱港见过那艘枢焰誓庭的商船,难道是在那个时候对方认出了他们?
但方鸻摇了摇头,时间又对不上,血鲨海盗与暗影会来到这个地方应当不是一天两天了,前者想要报复他,而后者又想要利用前者。
而枢焰誓庭又为什么要主动与帝国人合作?
而且是和帝国合作,还是和暗影会合作,这之间又有差别。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不过幸好,马上有别的事打断了他的思绪
妲利尔与凯瑟琳很快带回了一个新的情况。
艾德,凯瑟琳推门而入,雷暴云靠过来了。
靠近与打捞海盗船的过程大约用去了半个钟头。
这期间海上的风暴一直在增强,而布里廷根帆船之前逃窜的方向又是沿着风暴的方向,因此他们其实已经很靠近风暴的边缘地带了。
眼下海盗们已经被收押起来,暂时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最大的威胁正是狂怒的空海本身。
作为女海盗头子,凯瑟琳当然知道空海之上的风暴有多可怕,在它盛怒之时,连帝国的舰队都曾覆灭过。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艾德,我们接下来想要完全避开它已经不太可能,眼下只有两条路,其一想办法在附近找到一处避风港。
这一带理论上有不少浮礁,如果我们足够幸运能在风暴中心地带完全抵达之前,找到一处足够大的浮岛。
而那座岛上,又正好在背风面有一处适合的锚地的话
方鸻摇了摇头,这个提议听起来就不太可靠,巧合的条件太多,但留给他们的时间却不多,其二呢?
其二是沿切线避开风暴,前提是风暴扩张的速度不进一步增加,并且始终沿着既定的方向扫过沃拉提库斯群岛。
如果它中途变向呢?
那我们会被卷进去,而且如果它变向太大,有可能会覆盖我们的航线,让我们很难从其中离开。
方鸻闻言来到窗边,向那个方向看去,首先靠近的是雷暴云,闪烁着电光的云层已经像是一面墙一样压了过来。
此刻的风速大约在三十节以上,七海风暴号都不敢完全满帆,而雷暴云的中心地带已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空里,黑压压仿佛泰山压顶。
他摇了摇头,气压计还在进一步下降,风暴还在成长期的可能性很大,它再一次扩张几乎是必然的。
而且风暴途径的道路上是沃拉提库斯群岛,海陆温差、与陆地的摩擦、还有岛间山脉都有可能让风暴变向。
他抬起望远镜,透过玻璃镜片看向闪电穿梭的云端,忽然想到另一个可能性。
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方鸻答道,七海风暴号只是一条老式商船改造的战舰,状态并不能让他们在风暴之中坚持太久。
凯瑟琳静静地看着他,并未反驳,作为船长,她当然明白这时候需要一个绝对的权威。
飑锋上可能藏着一道暖流,方鸻放下望远镜,看着那个方向道,我怀疑那里有一道锢囚锋。
空海之上的锢囚锋是指两条冷锋形成的锢囚,将暖气团抬向高空,如果他们能乘上那团上升气流,则可能从上方穿过雷暴云。
凯瑟琳犹豫了一下。
这个想法有其可行性,但大胆得有些吓人,风船在风元素加持下,虽然强度超过大多数飞行器,但要穿过雷暴云,哪怕只是几分钟,也是九死一生的经历。
她自诩为空海之上的亡命徒,但与这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考虑好了?
我不知道,方鸻摇摇头,但我打算先确认一下,先把那个海盗头子带上来。
凯瑟琳沉默了片刻,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如果不是骨子里潜藏着冒险的因子,她也不会和自己的海盗父亲一样踏足这片云海。
她的一生在常人看来都是传奇,但传奇往往由大胆与果决所缔造,她看了方鸻一眼,第一次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从来不止是那个腼腆的少年,更是一个野心大得可怕的冒险家,他们都是一类人空海的宠儿,海浪的孩子。
艾萨克被带上来时面色仍苍白得可怕,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显然精神控制法术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
他有些恐惧地看着面前这些人,本以为那个女海盗才是领头的人,但没想到开口的是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方鸻问的问题也让他意外,对方指着那片雷暴云背后问道:那后面是什么?
圣特尼泰斯岛,阁下桑德西塔德尔岛北缘最大的岛屿之一,它和达菲尔曼特岛、桑德西塔德尔岛共同构成了沃拉提库斯岛链的最南段。
艾萨克想了一下,如实答道,这不算什么秘密。
方鸻当然清楚,但在浮礁海域,地图上标准的信息未必准确。空海上的岛屿不像是在地球上,浮动的岛屿会随潮汐而流动,有可能位置会发生一定改变。
而艾萨克作为‘本地人’,他的信息要可靠得多,当然莱拉在一边定下了一个小小的侦测谎言法术作为结界。
这个法术的效果比不上诚实之域,但至少能判断出对方的回答有几分可信度。
她确认了法术回馈的效果,然后向方鸻点了点头。
令七海风暴号变向,方鸻放下望远镜,转过身,看向风暴的方向,伸出手向下一切,向那个方向直插过去,我们进入雷暴云。
玛拉·艾萨克一下瞪大眼睛,等等,你们疯了?
艾萨克先生,方鸻静静开口道,我知道你仍有一些心腹,如果你们想活下来,最好也加入我们。
妲利尔,带他下去。
妲利尔看了这个可怜的家伙一眼,也不管后者是否反对,一手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提拎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飞跃云巅
雷云风暴迫近得令人感到窒息,外面风雨已经大到几乎分不清哪里是室外,哪里是室内,云层高度达到六空里,宽度超过二百空里,黑沉沉的像是一面铸铁的墙,墙面之中不时闪过交错的电网。
气温开始降低,雨水冰冷刺骨,唯一的暖意是舱壁上魔法晶灯橘黄色的光芒。但人们根本无暇顾及这个,舵台上的舵盘在飞转,几乎要两个人才能牢牢抓得稳它。
七海风暴号摇摇晃晃,几乎是竭力保持着笔直向前的航向,直插向黑云压顶的方向。
垂直方向的风几乎令每一面帆都绷紧成了一张弓,桅杆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妲利尔正板着脸看着这一幕,目光中少有地有些严肃。
她并不喜欢空海。
就好像是猫天生怕水一样,她也不喜欢这样无法脚踏实地,命运随波逐流的感觉。
论及空海上的经历,她大约是这群人中最少的,在前往奥述之前,她唯一的航海经验是从罗塔奥到巨树之丘的班船。
但班船只会行驶在固定的航线上,在固定的月份,在空海最平静与温和的时期,速度缓慢,实在难以说得上是‘探险’。
虽然后来在瀚瑞那见识过那场大风暴,但只经历了风暴的开头,其后都在那座由奥黛丝庇护下下的小岛上。
与直面这场新海上狂乱的风暴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凯瑟琳仿佛看出猫小姐心中的焦躁,开口道:不必太过担心。
她又补充了一句:因为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
这样说并不能让我更好受些,凯瑟琳女士。妲利尔露出尖牙,没好气地看了这位女海盗头子一眼。
前者哈哈大笑,拿出一瓶扎尔弗拉基酒,拔掉塞子喝了一口,用手一抹嘴唇,顺手递了过来,来一点?
妲利尔摇了摇头,对这种水手狂热推崇的藻酒敬谢不敏。
你应该学会放松一些,猫咪小姐。雨水顺着女海盗赤红色的头发往下流,她眯着眼睛,用一种轻佻的语气对猫人小姐说道。
她看了一眼妲利尔手中的大剑眼下并无敌人与威胁,但有的人必须紧握着什么,才能确信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那些新上船的人总是如此,但空海上的法则并不如此,这里唯一确定的只有不确定本身,变幻莫测的云海之上,只有享受这一切的人才配驾驭它。
别叫我猫咪小姐,妲利尔冷冷地说道。
此外,我不喝它的原因,是因为这种酒很难喝。
扎尔弗拉基酒口味腥咸带着一股风元素的涩味,许多水手用它来治偏头痛,但这个说法只是一种迷信。
凯瑟琳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经过一番争论,猫人小姐总算放松了许多,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便不再与这位女海盗头子多费口舌。
前者只是欣赏地看向在指挥台上心无旁骛的那个年轻人。
而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驯服这片大海。
她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方鸻身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影子,他出生在风暴之中,受空海所祝福,成为了它的宠儿。
他经历过年轻时代,抓住了命运的垂青,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受到感召,获得了霸主的证明,成为一方主宰。
她循着那个足迹,一步一步,只是想要解开那个问题的答案,自己在那段命运之中究竟算什么?她的母亲又究竟是谁?
如果说那个男人不顾一切地追求那个目标,又为什么要留下她?
这时有人轻轻敲门,打散了女海盗的思绪,请进。她听到方鸻的声音传来,然后门被推开,外面是披着斗篷的奥利维亚。
宽大的斗篷衬托出学士小姐窈窕的身段,她脱下斗篷,抖了抖上面的水那上面覆满禽类的硬羽,羽毛上有一层疏水层,海湾人用它来制作雨衣。
方鸻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在七海风暴号上这么礼貌敲门的人只会有奥利维亚一个。
他正举起手中的望远镜,一边道:这里并不安全,奥利维亚小姐。
我知道,奥利维亚听到这个声音,向那个方向侧过头,对他笑了笑,我来代大家看看情况,海况很恶劣,烛光之海上很少生成这么猛烈的风暴。
你了解这片海域?
知道一些,奥利维亚道,在前来这里之前,我研究过这一带的水文情况。
方鸻点了点头,那正好。他不太信得过那个海盗头子,玛拉·艾萨克说的话中有真有假,他肯定隐瞒了他们什么。
双方的立场不同,这也很正常,虽然莱拉的法术指明对方没有说谎,但心灵域的法术只能指证谎言。
谎言之外的则不在其中。
不过他放下望远镜,看了奥利维亚一眼。对方来得有些突兀,作为船上的乘客,她本不应该在这里。
很奇怪,这不太像她。在他印象当中奥利维亚不会刻意这么接近自己,两人有各自的理想,虽然无话不谈,却始终默契地维持着某种克制的距离。
妲利尔也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眯起狭长的瞳孔看向奥利维亚,你一个人来的,你的眼睛?
奥利维亚空洞的目光中没有太多担忧只微微一笑道:我的身上的魔导装置可以辅助我‘看’到周遭的环境,虽然不如常人,但至少正常生活无碍。
我之前来过一次这个地方,还记得这边的路。
但这是在风暴之中,妲利尔道,你不害怕?
奥利维亚摇摇头。
在卡普卡的时候,艾德和我说起将来有一天他一定会有自己的风船,会乘着船乘风破浪,穿行于风暴之间。
她笑了笑,我虽看不见风暴的‘样子’,但它总让我记起那时候,你神采奕奕的模样与语气。
她‘看’向方鸻,艾德,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巧合的是,当初听你提起这些的我,正巧也在这条船上。
妲利尔寒毛都竖起来了,爱丽莎之前私底下让她和罗昊小心这个姑娘。她那时候还不以为然,但现在却嗅到了浓浓的危险的意味: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猫人小姐不由皱起眉头,假设她不是真心实意说起这些话的话,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方鸻确实记起了在卡普卡的时日。
正是那些憧憬让他踏上了日后的旅程,只是历经一切的他心境已与那时大为不同,时间虽然并未磨平他的棱角,但却赋予了更深一层的含义
那时我们并不真正了解空海,方鸻答道,后来我才意识到,旅途之中不仅仅只有浪漫,亦包含责任。
奥利维亚微微一笑,但艾德仍在路上,不是么?
方鸻不由沉默了片刻。
但凯瑟琳这时却摇了摇头,空海可没说得那么轻松,在空海上讨生活的水手大多迷信,是因为朝不保夕。
毕竟说不定下一刻,他们说不定就要葬身鱼腹。一旦离开陆地,你就将命运交予众神之手,因为祂们的一喜一怒,都有可能让你丢掉小命。
仿佛作为她说话的注脚,一道巨浪袭来,令七海风暴号上下颠簸不已,令所有人几乎都立足不稳。
奥利维亚扶住墙壁,好不容易才站稳。
她摇了摇头,在空海上总要承担风险,我在前往之前就已确认过还有复活的机会。
是玛拉·艾萨克告诉你我们的计划的?方鸻却想到什么,忽然问道。
奥利维亚点点头,其实我看到你们保持航向,就大致猜到了一半,我对这片海域还算熟悉,湍流带之中很多秘密连本地的海盗也不一定清楚。
那个该死的海盗!妲利尔没好气地骂了玛拉·艾萨克一句,那些家伙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教训一下对方。
但方鸻倒不介意。
正如奥利维亚所言,他信不过那些海盗,多一个熟悉的人总是好事。虽然他隐约察觉奥利维亚另有目的,不过他觉得那重目的应当不是拖着他同归于尽。
因为那既无必要,又没什么意义,他们所在的这条船并不是七海旅人号。
奥利维亚说完这些,便站到一旁。看似安静,但她心中的声音正在与她对话:你已经引起他们的怀疑了。
可我至少靠近他了,你们不是想要知道他的秘密么?
我警告过你,别耍小花招。
你们想从他身上得到情报,却又担心我欺骗你们。如果你们事事反对,那么之后我们只会举步维艰。
不要鼓唇弄舌,这只是一个提醒。
不,奥利维亚轻轻摇摇头,应当是我提醒你,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如果你真可以掌控一切,又何必如此多疑?
那个声音轻轻哼了一声,便沉默了下去,显然认可了这个说法。
奥利维亚空洞的目光直视向方鸻的方向,平静的面色之中仍带着审视的意味,在偶尔,她仍旧会回忆起那段时光。
但方鸻已经不再顾及她。
七海风暴号已经靠近了雷暴云,那片云墙几乎已近在眼前,其间闪烁的雷电令空气产生了类似于臭氧的气味。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那壮观的风景,连妲利尔都一时失言,船身猛然摇晃着,变幻莫测的横风令七海风暴号像是一片漂浮在海上的树叶。
左舷33°切入冷锋边缘!观察手的喊声几乎同一刻穿透风雨。
我出去看看。
凯瑟琳丢下一句话,拿起自己的扎尔弗拉基酒就推门而出。
而方鸻的目光中,一片冰晶正沿着上方缆索蔓延结霜,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有人紧张地提一句:
船体正在承压!
下一刻七海风暴号的红柚木舱壁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挂在舱壁上的铜质管道像是筛糠一样抖索不停。
妲利尔与奥利维亚皆微微一晃。
只有方鸻像是脚下生了根一样钉在窗台旁,他仍可以观察到整个空海之上的气流情况,自然不会受到措不及防的状况影响。
他的目光落在气压计表面裂纹般的霜雾上上面汞柱正以每分钟几英寸的速度坠落。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天花板,看到那里变幻莫测的雷暴云
与旋转的云层之中,正纵横交错的电光。
提防下击暴流!
方鸻靠近铜质传声筒,高声喊道:
声音像是冰渣掉进冻得发脆的铜管,外面正回应来森林礼赞的声音,后桅纵帆保持受风面积!帕沙,你带人用火焰清理冻结的滑轮组!
好、好的!
当第一波下击暴流撞上船底减压翼时,整艘船像是被无形巨掌拍入深渊。
主桅中段瞬间凝结出一指厚的冰壳,魔导引擎室内,陀螺仪的嗡鸣陡然升高,仿佛发出垂死的尖啸。
正守在此处的洛羽立刻拉下节流阀,所有魔导引擎超负荷运行!
读数5500,6000,6700
7000μT。
各处回应来不同的读数。
方鸻瞥见元素湍流显示器上,代表风元素浓度的蓝色波纹正在疯狂闪烁7000μT的读数早已超出安全阈值三倍。
所有人都呈现出不同程度醉以太的征兆,太阳穴针扎般的刺痛。
抛弃压舱物!
航向修正,大迎角切入雷暴云!
方鸻猛地转过身,扳动黄铜制的分层舵轮。下层减压翼立刻撕开云层,船体在冷暖气团交锋处剧烈震颤。
暴风雨之中,森林礼赞正紧紧抓着索网,另一只手拽住缆索,看着伊恩与帕沙带着一队人从甲板上爬起来,七手八脚从各处帆布下取出炼金术喷火装置。
众人分工合作,跑向不同的方向下一刻明黄色的焰流穿过雨幕,像是一道长长的火舌,开始融化滑轮上的覆冰。
悬挂在船舷两侧的货物被人用刀子割开绳网,坠入电闪雷鸣之中,令船体猛然一松。
水手们立刻推动绞盘,横桅骤然转向一侧,织风之丝的风帆再一次绷紧,船身剧烈摇晃七海风暴号的船首开始拔高。
像一支被巨弩射出的箭矢,沿着倾斜45°的云雾悍然爬升。
所有人都抓紧身边的缆索,货物在倾斜的甲板上四散滚落,不时有东西坠入下方的云层之中,船舷之外不再是漆黑的雨幕,而是充斥着蓝白色静电火花的风暴。
所有人头发都直立而起,打开船体护盾!传声筒内再一次传来方鸻冷静的声音。
一道淡蓝色的护盾骤然张开,下一刻无数电光击打在上面,蓝白闪烁一片。
引擎过热33%。
护盾剩余60%。
艾德,洛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我们坚持不到进入上升通道。
七海风暴号只是一艘老式商船,虽然在改造时升级过船用护盾,但护盾强度几近于无,只能胜任一些低烈度的战斗。
这其中绝不包括从雷暴云之中直插而过。
虽然可以用引擎过载的方式强行回充护盾,但船上的魔导引擎本来就已经处于过热的状态,再增加负荷可能让它直接瘫痪。
不过方鸻知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正规的风船上多半还有一套备用系统,如果把主系统过载瘫痪,那还可以用备用系统支撑一段时间。
但备用系统的负荷效果更差,要是他们没办法找到上升通道的话,接下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但他并没有思考太久:
洛羽,先不着急。
主系统会在一分钟之后进入过载状态,洛羽道,辅助系统也只能支撑二十秒。
铸铁外壳下的魔导引擎开始泛起危险的红光,无数电火花从外壳下迸射而出。
护盾剩余40%。
护盾剩余20%。
护盾剩余12%。
铸铁外壳突然炸开蛛网裂纹,洛羽条件反射地偏头躲过飞溅的金属碎片,但锋利的碎片还是在他额头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用手一摸,手掌上血红一片。
护盾剩余3%
洛羽眯着眼睛,竭力读出最后的读数。
在护盾消失的那一刹那,一道闪电穿透幽蓝色的光罩,正好击中一个海盗的胸口,将他从甲板上抽飞了出去,远远滚入浓雾之中。
森林礼赞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喉头耸动了一下。
七海风暴号在垂直风切变中发出龙骨折断般的哀鸣,船体突然被抛向左侧,所有人都撞上舱壁。方鸻的颧骨在黄铜舵轮上磕出一道口子,但疼痛反而让他清醒过来。
打开导流网,打开翼尖放电装置。
空海上航行的帆船都有静电防护协议,虽然在雷暴云之中能派上多大用场只有天知道,但眼下只有这个方法了。
团、团长大人,右舷减压翼卡死!
通讯管道之中传来帕沙变了调的声音。
所有人的心都跌到谷底,妲利尔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方鸻的手。
爱丽莎委托过她要看好方鸻哪怕大家都会死,但她也要在七海风暴号开始下坠之前尽量护住对方。
那一刻连奥利维亚脸上都露出紧张的神色。
少女看不到当下的情况,但能嗅出暴风雨之中危险的气息,空气中的静电让她的头发都飘了起来。
但只有方鸻死死地盯着云顶的方向,上方云隙之中出现了一道闪光,他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线透过破碎的云层,他终于看到那一瞬即逝的机会。
把船首对准那片靛青色云隙!
方鸻嗅到了冰冷空气之中的一丝暖意。
他们赌对了锢囚锋上方的暖湿气流正是天然的上升通道,那是雷暴云之中的上升气流井。
收拢全部减压翼!
方鸻的指节在舵轮上泛白。七海风暴号此刻恰好处在云墙顶端,但主系统已经几近瘫痪,盖伊发生器已经很难继续为他们提供足够的上升动力。
当重力重新抓住船体时,整艘船沿着云墙斜坡开始俯冲,帆面吃满的西南风发出高频颤音。船体猛烈地颤抖,不过他们还有唯一的一次机会。
那就是令主系统过载。
用辅助引擎将七海风暴号推入那个上升窗口之中,整个过程可能会对七海风暴号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眼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洛羽,方鸻终于下令道,主动过载主引擎,将盖伊发生器的出力加到最大。
大约半秒钟之后,铜管之中传来一个冷静的回应声:
第一百三十四章风暴之后
帕沙靠在被闪电击中缺了一个口子的船舷边上,大口喘着气他看到不远处几个凯瑟琳带上船的水手正齐齐探出身子,从索网边上往下看去。
透过破碎的云层,七号风暴号正在平稳地上升,失去了动能的帆船在惯性推动下完成了钟摆式的回转。
然后他们缩回身子,与同伴击了一下掌,Zhal’ra!(浪尖上的银光)
他听过那个词汇,水手们的俚语,指长夜过后空海上的第一缕光,用来形容眼下的情况再好不过。
突如其来的光正刺破阴霾。
那是乳白的月光。
船壳上融化的冰水在甲板上汇成银色溪流他们正漂浮在雷暴云顶部的砧状云台上方,脚下翻涌的黑色云海与头顶的星空形成诡谲的垂直画卷。
不远处方鸻在妲利尔护卫之下正推门而出,来到舰艉的露台上,看着这漫天的星斗,他举起望远镜观察空海之上的情况。
奥利维亚和其他人尾随其后。
甲板上这一刻异样的安静,水手们都齐齐向那个方向行注目礼,甚至有人脱下帽来。
二团的成员们竟从这些桀骜不驯的人眼中,看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尊重。
靠海生活的人将自己的命运赌在船上,一个可靠的船长意味着可以带领他们穿过风暴的人。
凯瑟琳利落地从桅杆上跳了下来,抹掉睫毛上的冰晶大笑:教科书式的战术!
方鸻心中却没有太多得意,放下望远镜,凯瑟琳女士,七海风暴号失去动力了。
那点儿锈不妨事,女海盗头子摇了摇头,紧急检修一下还能再撑上一阵子。
让这位老姑娘比你想象中更坚韧,她看了一眼远处从云间跃起的满月,在这个高度之上云层的银边与下方穿梭的雷电交相辉映,形成奇景,等过了桑德西塔德尔达菲尔曼特岛,我们再找个地方好好维护她一下哈,希望那些家伙来得及收口子。
她还不忘讥讽自己的同行们一句,虽然向来不将沃拉提库斯岛的这些海盗放在眼里。
凯瑟琳抬起头,有些欣赏的目光落在方鸻身上一头如火的红发正如同被风暴拆散的火珊瑚,湿漉漉贴在她线条分明的脸上。
发梢还坠着细小的盐晶,折射着七彩的光芒,龙牙坠饰平躺在胸口,蒸腾的水汽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内心中早已升起惊涛骇浪。
七海风暴号只是一艘老船。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轻易将她带出风暴,更遑论用那样疯狂的方式,而疯狂对于海盗来说,是一个褒义词。
海盗们崇尚强者,她真有些被这个年轻人所折服了。
关键是穿过风暴之后,我们就能将那些豺狗远远甩在后面,凯瑟琳露齿一笑,接下来,他们便不再是阻碍了。
那凯瑟琳女士,接下来就麻烦你去统计一下受损失的情况了。
抢修船的事就交给他与船上的工匠,庆幸的是,七海旅团中工匠占比远高于一般团队。
水平上更是领先得多。
凯瑟琳点点头,心悦诚服地领命而去。
帕沙看着两人离开。
不远处那个水手向他挥了挥手,别呆站着,来搭把手,炼金术士先生。
虽然冲出了雷暴云,但甲板上的善后工作还有的是,风暴将帆船与缆索吹得七零八落,还要修补甲板和船舷。
龙骨与肋材连接处、翼轴承托架也有松动,桅帽箍铁断裂了好几处,还要重新校准罗盘与推算航迹,以及检查风元素的渗透情况。
帕沙还打算解释一下自己还不算是正式的炼金术士,至少还没从工匠协会拿到银星认证,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在进修期的学徒。
但水手们可不管这个,将一件物什塞到他手中帕沙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个小型校准装置。
整理索缆,修复船帆这样的重活儿我们来干,炼金术士先生,烦请你去检查一下减压翼承托架的情况
于是他稀里糊涂地和一众水手一起仔细检查了一遍甲板,又修复好破损的船舷,最后还发现了一处导致减压翼卡死的问题。
在他指引下,最后一个水手爬上减压翼去,拆换下来那里出问题的轴承齿轮部件。
减压翼恢复正常运作之后,连森林礼赞都来问了问情况,帕沙,右侧减压翼是你们修好的?
不、不全是我,帕沙连忙摇头,我只是看出有一处齿轮出了问题,是大家帮忙替换下来的。
团长说你干得不错,森林礼赞夸奖了一句;其他人还在检修引擎舱的情况,这上面就交给你们了。
听说团长夸了自己,帕沙心中有点小兴奋,但仍露出腼腆的笑容,只用力点了点头。
到了后半夜,众人已经完成了甲板上的检查工作,用浸过焦油的麻绳缠绕每一处桅杆上可能松动过的位置。
最后再给侧舷过了一层炼金术油以防止风元素向外渗漏。
七海风暴号基本已经失去了主动力,只能顺风逐流,在云层上方的对流层之中,随着西风急流自主漂流。
盖伊发生器关闭之后,他们开始缓慢下降高度,但高空风向仍将它们吹向云砧伸展的方向。
雷暴云的边缘也在下落。
他们不时用六分仪对比星空核对位置,推算是否偏离主航线。
但幽布拉雅(风暴女神)总算露出和睦的一面,高空风将云顶冰晶拉成丝状,雷云的边缘被吹出羽毛状的辐射纹,水手们很快就看到了那个方向的山峰突起。
那正是圣特尼泰斯岛的大陆状山脊线。
水手们欢呼一声,在空海上,有时候偏航远比误入风暴之中危险得多,尤其是他们正航行在湍流带的边缘上。
但出现陆地,就意味着他们的航线没有出错。
而且这场风暴由东往西,他们看到圣特尼泰斯岛的陆缘,意味着他们几乎已经彻底穿过了风暴
将它抛在身后了。
直到这一刻,水手们才真正放松下来,瘫坐在船舷边上,有人还拿出扎尔弗拉基酒来,仰着脖子猛灌了一口。
帕沙看着大伙儿动了动嘴巴。
他想要提醒大家,团长下令在行船期间严禁饮酒,尤其是烈酒。
但那个水手看到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将酒递了过来:
在空海之上,风暴就是一个男人的成年礼,小炼金术士先生,来一口?
帕沙连忙摇头,不,我、我不喝酒
他刚想解释自己还是不是炼金术士,还没有从工匠协会获得银星认证,充其量只能算是学徒。
但后半句话被一巴掌拍在肩膀上拍回了肚子里。
这可不算是酒,水手们道,这是新生,小炼金术士先生,这样的风暴在空海之上可不多见。
超越了她的人,理应获得褒奖。
帕沙吞了一口唾沫,在众人善意的注视下,接过那个水袋,试探性地抿了一小口。
但辛辣的回味立刻呛得他大声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出来了。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但正如他们所言,这笑声中不是讥讽,而是褒奖。
空海之上的炼金术士不多,一般驻船的炼金术士也不会和他们这些下等人混在一起。
有时候水手们也不得不胜任一些炼金术的工作,比如说调配炼金术油,但帕沙这个科班出身的炼金术士显然要比他们专业得多。
更不用说他们的那位船长,凯瑟琳找来一位炼金术士给他们当船长时,这些人大多还有些不以为然。
但现在来看,似乎一切还不错。
七海风暴号在凌晨之前恢复了三分之一的动力,总算可以勉强主动控制上升下降高度了。
不过风向还算顺心遂意,西风急流推着他们从圣特尼泰斯岛的边缘经过,在正午十二点经过了桑德西塔德尔的陆缘。
风暴的末端在一个小时之前经过了这片海峡,眼下在七海风暴号上仍能看到海岸线上一片狼藉的景象。
但海峡之间一片平静,只微有些风浪,凯瑟琳正在舷窗边观察北边风暴的阴云,然后回过头来:
桑德西塔德尔这一带的海湾藏不住船,看来我们真甩开那些豺狗了。
凯瑟琳语带庆幸,要不是方鸻当机立断,他们在宁伯尔赛图斯停泊一天两夜避开风暴,在这里几乎一定会遇上血鲨海盗的伏击。
虽然沃拉提库斯的海盗不算什么,但背后她的老对手血鲨海盗可不可小觑,更别说还有帝国人插手。
那种银白色的空战构装让她都忍不住心有余悸。
想到这里凯瑟琳忍不住看了方鸻一眼她想,帝国人恐怕也没想到,那种构装的初战会以如此方式落幕。
双方都给了对方一个惊喜。
但如果将那场伏击放在桑德西塔德尔这条岛间航线,帝国方面出动六到七条船的话,那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宁伯尔赛图斯港传来了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罗昊他们顺利抵达了宁伯尔赛图斯,并成功与大猫人他们会合了。
方鸻坐在橡木制的椅子上,旁边的书桌上放着镊子与银盘,爱丽丝手中的银制镊子正钳着浸泡烈酒的棉球,清理他眉角的创口。
那个创口呈倒三角形,深可见骨。但这还算轻的,洛羽已经住进了船上的医务室,船医(来自二团的一位圣职人员)与天蓝正在那里照看他。
七海风暴号在雷暴云之中失踪九个人,其中七个人后来在船上圣像室中复活了,有两个人迄今未归。
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人星辉已几近于无,另一个人估计漂流至某处,后面能不能回船上就只能看天意了。
另有多人受伤,其中六人重伤,船上的医务室已经人满为患,金盏花她们正忙得脚不沾地。
方鸻下意识偏头躲开第一下擦拭,眉骨开裂处渗出血珠,爱丽丝的鲨鱼皮手套骤然收紧,一把抓住他的后颈:别乱动!
你轻点,你弄痛他了。
爱丽莎教训自己的妹妹道。
你心痛了?要不你来。
我有自己的事要办。爱丽莎拿自己这个口无遮拦的妹妹毫无办法,只好假装看向自己面前的地图,像在研究之后的路线。
要不我来吧,一旁的奥利维亚柔声说道,我会一些护理手段。
好啊。爱丽丝乐得轻松。
不要劳烦客人,夜莺小姐盯着奥利维亚,有些警惕地说道。
眼见几人针锋相对,方鸻虽然痛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出言打断她们,还有一个坏消息。
在从宁伯尔赛图斯港登陆之后,暴风雨的速度减弱了,但这意味着它会在那里盘亘更久,罗昊和大猫人他们可能要两天之后才能离港。
那我们呢?凯瑟琳问道。
我们先穿过桑德西塔德尔岛间航线,方鸻答道,进入湍流层之后找一处锚地修复七海风暴号,顺带进一步调查关于诅咒与不老泉的传闻。
比起虚无缥缈的沃萨拉斯提尔,至少不老泉的名气要大得多,他们在离开千柱港之前在许多文献中都读到了关于它的下落。
它就在海湾地区南方,位于湍流层之中的某座不知名的岛屿上,这口清泉虽然也与那座浮空港一样行踪不定,但至少固定在一个具体的范围之内。
那片海域在大陆桥北角的一隅,被称之为挽歌群岛。
附近就是大名鼎鼎的德拉基里姆赤漩,风元素汇流在那里形成熔金与幽蓝交织的色泽,这也是湍流层的典型特征之一。
因为赤漩存在,因此并不在通往新世界的主要航线之上,湍流层之中这样边边角角的地带很多,因为充满了危险,因此探索的人并不多。
但因此也给了隐藏秘密的余地。
凯瑟琳看了一眼窗外,七海风暴号飞得很高,从这个方向完全可以瞥见桑德西塔德尔岛的活火山口之中岩浆升腾的景象。
这座岛屿有巨大的陆缘,几乎像是一座浮空的大陆,是巨树之丘西南面最大的岛屿之一。
岛中有充沛的水晶矿脉资源,因为巨树之丘南方最重要的以太脉流在此流经,活跃的魔力活动促使了火山复苏。
与地球上不同的是,艾塔黎亚的大多数火山都来自于高强度的魔力活动之中,魔力活动会导致活跃的地质运动字面意义上的运动。
有时候甚至会催生元素暴君,土与火元素交织,导致火焰从地面之下打开裂口,隆起成为山川。
要降低高度吗?她问。
经过七海风暴号动力只恢复了一半不到,他们现在是借助势能转化为动能,可以说是在滑翔。
而且高空中有西风急流,因为对流的关系他们下降到海平面上,风暴的影响下风向可不一定。
小心。奥利维亚柔声提醒道。
她正从爱丽丝手中接过镊子,小心地为他清创,动作细致,一点点拭去眉骨开裂处渗出的血珠。
方鸻一下安静下来。
少女靠得很近。方鸻几乎能嗅到她身上香调的气息,淡淡的苦橙叶香中带着一丝雪松的清冷锋利。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奥利维亚告诉过他,雪松气息是她最喜欢的前调。
希尔薇德也喜欢这种香调,不过她是用松柏木,凛冽锋利,象征理性思维的具象,正印证了丝碧卡家族的古老箴言:
‘时间如水流逝,智慧与日俱增。’
她追逐理性,虽然也有感情充沛的一面,但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接近他人的人,包括对他也是一样。
两人在卡普卡相处融洽,也有保持着适度的交往距离的原因,如果他靠得太近,她反而要远离了。
但此刻站在他身前,温柔地为他擦拭伤口的正是那个少女,他不由看了一眼她安静的面容,似乎什么也没多说。
一个不该有的念头闯入他的脑海奥利维亚是不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但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因为他留意到凯瑟琳身体前倾,更靠近了窗边一些,她似乎发现了一些什么,轻轻挑了一下眉头。
但妲利尔已经推门闯入,向他们道:艾德,有一艘船。
方鸻回过头去,奥利维亚赶忙收回手去,爱丽丝在一旁乐不可支,这人在处理伤口时安静不下来一点。
要不是看在对方对自己有恩,她方才就要炸毛了。
但学士小姐只是摇了摇头,伸手在一旁的书桌上摸索了一阵,拿到一卷纱布,为方鸻的伤口上贴上棉条,然后一圈圈为他包扎。
方鸻仍在向妲利尔询问:什么船。
枢焰誓庭的船,凯瑟琳从窗边转过身来,抢先一步答道,确切地说,是一艘搁浅了的船。
妲利尔点了点头,是水手们先发现的,那艘船搁浅在桑德西塔德尔岛南面的海湾之中,从形制上来看,应当是枢焰誓庭的船。
枢焰誓庭的船在海湾地区很常见,但从海湾地区往南却不多见,它们一般会走北上的航线,返回罗塔奥。
它们进入湍流层干什么?
方鸻不由想到那些海盗的供词,另有人在向他们提供情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另一方就是枢焰誓庭的人。
他看向妲利尔,而猫人小姐正用询问的目光看过来,艾德,要不要靠过去看看?
派一艘小艇登陆,方鸻斟酌了一下回答道,七海风暴号眼下不适合停下来,我们继续沿着海流穿过海峡,只用半个到一个钟头登上那条船看看情况。如果上面还有幸存者,他们需要帮助的话,我们可以帮他们联络一下附近的其他船只,或者宁伯尔赛图斯港。
妲利尔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她也有些好奇,枢焰誓庭的船为什么会搁浅在这个地方,是因为风暴刚过的原因么?